長照不只是翻身、餵食、換尿布、也應協助自慰、打手槍(劉于濟-手天使面談義工)

打手槍這件事,對許多的男性來說,不過就像是吃喝拉撒一樣容易。但是你們可有想過,對於24小時都需要他人照顧的重度肢體障礙者,打手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我從小就患有肌肉萎縮症,高中以前由外婆與母親照顧生活大小事。我們的身體雖然受到損傷,但是發育與「一般人」都是一樣的,也會面臨青春期對身體變化與情欲的自我探索。但我身邊一直都有人在旁照顧,我怎麼會有機會探索?每一次的自慰對我而言,都需有一套執行計畫!首先,我要想辦法請照顧者幫我抱到電腦前,需要有合理的理由才能拿到衛生紙與垃圾筒。當一切都準備就緒,我還要想如何將照顧者支開,每次為了打手槍都必須步步為營、精心盤算。

而成年後,當我開始從事障礙者權益相關工作,也進而將自己的成長經驗帶入手天使。去年我負責面談的申請者——小亨利,他是一位剛滿18歲的受服務者。當我接到他的任務時,赫然發現他15歲就提出申請,但是礙於法令規定,我只能陪伴他到滿18歲法定年齡,才能安排這個任務。在等待的過程中,我訪問他關於住在機構的經驗,以及照顧人員面對性的態度。在他的分享中,照顧者、老師、社工都對這議題選擇逃避,也無法面對青少年的自然生理反應(如:夢遺、早晨勃起)。不是視而不見,就是用責備的方式,來看待障礙男性的青春期。

在手天使送給小亨利一個成年禮後,我陪伴他的工作還是持續進行。過往的經驗是交完心得文,工作就算告一段落。只是任務完成後,小亨利卻比以前更積極地聯絡我。他覺得服務結束後,心情如「失戀」一樣沉重。這時才讓我思考:我們障礙者也是有少年維特的煩惱,但是申請手天使的障礙者該如何與身邊的朋友親人說:「我失戀了,是因為性義工與我的親密接觸讓我覺得戀愛了。服務結束後他離開房間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就有如失戀一般。」同樣身為障礙者的我,可以體會這樣的心情。這時的我,或許就是他可以分享心情的唯一人選。

無論是我或是小亨利的經驗都指出:障礙者的青春期,彷彿被一片隱形的布簾蓋住,卻沒有人願意成為那雙掀開布簾的手。許多多重障礙者的手,因障礙的關係而無法去觸摸、探索自己的身體,然而這也並非障礙者願意的,而是社會上缺乏更充足的認識和資源。我們的教育體系、專業人員、家長以及社會大眾,是否能讓障礙者的性教育成為一個可以被正面討論的議題?對於需密集支持的障礙者來說,接受他人照顧已經是我們從小就必須面對的課題,然而「長照」從來就不應該只是翻身、餵食、換尿布而已;而是應該看見需求後,進而積極地協助障礙青年滿足情欲的探索,如撫摸、自慰、打手槍,才能讓障礙者平等地擁有一個全面且健康的成長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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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編:感謝周月清教授和陳伯偉副教授努力邀稿統整,和台灣社會學會重視予以刊登該會刊,手天使深表敬意致謝。本文截錄自『台灣社會學會91期通訊

==和『還我性權: 讓性empower障礙者』系列相關文章連結,敬請參考==
還我性權: 讓性empower障礙者-序(文/陳伯偉 周月清)

第一篇:障礙者的情/欲困境
如果情欲也可以跟頭髮一樣被剪掉就好了(鄭佩淳-肌肉萎縮輪椅族女性)
請家長還給身心障礙女兒做愛權(Superwoman-重度肢障女性輪椅族)
我的「無臉」男友:全盲女性如何經營親密關係(Alicia-全盲視障異性戀女性,目前有男友)
男性腦麻者的情/欲困境(囚-腦性麻痺,日常生活需要大量支持的輪椅族)
虛假與掩飾是我的日常(Pikachu-腦性痲痺男同志)
聲色情慾(小謝-聾人異性戀男性)

第二篇:手天使與障礙者的情/欲協作
手天使用欲望豐富殘障者的生命(黃智堅-手天使發起人)
我們的日常,障礙者的阻礙(鄭智偉-天使發起人/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社工主任)
女性身障礙者的情欲困境(黃雅雯-手天使訪談義工)
性義工不是天使(阿空 - 手天使性義工)

第三篇:讓性empower障礙者(陳伯偉 – 國立高雄師範大學性別研究所副教授、周月清 – 國立陽明大學衛福所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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