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天使】我們都在擔心,也都安心(面談義工vincent/文)

vincent進行訪談阿璋(家幗 /攝 vincent/後製)

啟程x成本

我們義工一行人,一早就在高鐡板橋站會合,要往此次出任務-天的另一邊飛去。這是高成本的交通費用支出,而我們也一定要當天來回,省下一切可能住宿費用的支出。而交通費也是手天使出任務(不在台北的話)花費最可觀的支出,即便我們僅花了一般票價一半的愛心票(來回共四仟多元,再轉火車的小額車錢先不算),而旅館費用二千元以下就打死了,這樣一趟近七仟多,是很大的負擔。回想手天使成立之初,這些費用都還要由義工一起來平攤,可謂出錢出力出腦(還要寫分享文,這部份義工都叫苦連天……親身經歷才知苦呀…)。真心感激後來出現挺手天使的捐款人,您的捐款讓我們(有上班族、大學生、無工作者)負擔少了些。在此也提醒您的捐款也會刊登在手天使官網的[贊助芳名錄]裡,以表達手天使對您的感謝!

在高鐡往目的地車程中,我們有聊不完的話題,也有說不完待會任務的期待和想法,也關心夥伴近日的狀況。我對於家幗這次出任務,內心實是不放心的,他前些日子從輪椅上摔傷,腳踝尚未痊癒,我像老人家一直在關心詢問,年輕如他則一直拍胸膛沒問題的。因為路程較遠,大家時間上較不方便出來,真的感謝家幗這趟出來擔任訪談工作,不然人手真的不夠呀!近約二十分鐘到站時,家幗去無障礙洗手間,我們仍熱絡的聊著,不一會兒,看到車上的二三個工作人員,從我們旁邊的急忙的走過,我也沒多想,只聽夥伴發出驚語『不會是家幗…..吧?』我們的心突然都揪在一起,我心想千萬不要呀!他受傷的腳不要再摔傷了呀,傷口都還沒有完全復原呢!而夥伴也快速起身去看,但高鐡上的工作人員全擠在廁所門前不得而入。這狀況讓我忐忑不安,如為出任務而來的夥伴有什麼事,我如何心安?我們三人也只能推測發生了什麼事,而眼看目的地也漸漸逼近中……

好不容易,看到家幗出來了,他倒是先安撫我們的不安,我一再的偷看他有沒有什麼異樣,我很擔心怕他再摔傷。他很平穩的說著,他擔心自己從馬桶上移到輪椅時,因車子在行駛晃動,擔心輪椅會被移開,他則無法安全的移動到輪椅上。於是按了呼叫鈴,車上工作人員打開廁所門時,或許是驚慌,或是第一次遇到,沒能平靜的聽完家幗的狀況(只需要幫扶住手推輪椅就好),而緊張的要抱家幗到輪椅上,這一來一往也造成了困擾。這讓我想起,以前我還在撐著枴杖走路一摔跤時,就會有好心的人連忙過來,你拉我左手、他拉我右手、甚至路人拉起我的腳,完全讓我懸在空中,我更無法使力站起來。其實好心是要有方法的,在不了解的狀況下,只要當事人是清醒的,就問他可以怎樣的幫助他,最直接最有效。但有時這狀況下,我們障礙者也會被換來不識好人心的回應……..總之家幗平安無事就好,我們也得以繼續任務行程。

緊張x等待

當我在旅館門前,遇到阿璋時,他的第一句話『我好擔心哦!』
我還蠻訝異於開場的這句話,和我在面談時(用line聊天),阿璋表現的超級大哥海派風格,截然不同!

對於面談義工來講,每一位受服務者,我們都要幫他取一個名字(為保護他申請服務,而不被人知。手天使做到連參與出任務的義工都有可能不知道他們本名的程度),我問了他,有想取什麼名字,或是我來幫想名字?他的回應是『用本名也沒有關係呀!這需求是天經地義的事,不用不好意思。』阿沙力大哥的『饋考』(台語口條之意)極其豪爽。反而是我比他本人還要緊張及多慮了呢~

『你為什麼擔心了呢?』

『我擔心你們會不會笑我……我那邊……』我馬上意會到肚臍以下癱瘓的他,可以理解阿璋的擔心。

『放心的享受今天的服務吧~我和你一樣都是障礙者,我們不會笑你,反而我要鼓勵你,利用今天的服務,去了解自己目前的身體,要如何和腦海裡的慾望共存!』我也和他講:『我們會請女性性義工教你,如何去探索自己上半身的敏感帶,也會和你分享不用老二愉悅女人的技巧。』他聽了很是驚訝回以『還可以這樣哦!』。如此反應,是因為阿璋不知道手天使還會教他這些事,他以為只是幫打手槍而己。

阿璋這次的面談近一年後才安排服務他,也打破了我面談受服務者的最長時間,原因就是因為受到武漢肺炎的影響。面談他(去年十一月)不久,就因為武漢肺炎的興風作浪,而延後安排服務的時間,一延就近一年!這也變成了我的擔心,擔心讓他久等了,擔心他會不會認為自己不應該,也不需要來申請手天使的服務。

就像他等了二年多,輪到要安排他的面談時,他的第一個回應『還是讓別人接受服務吧!我或許根本不需要這樣的服務…』。這不只是阿璋的反應,很多申請者都有如此的『疑慮』,覺得自己不該為了需求而來申請、自己阻擋了更需要的人、有的為自己慾望來襲,而『衝動』的填寫了申請而懊悔……他們都沒來的及疼惜自己『慾望的出口』,就馬上被另一個心中的小警總給蹂躪,自動修正了自認的『超過的慾望』。而令我心疼的是,他們這些自設的『超過的慾望』,卻是你我一般不用求人、想都不用想、和吃飯一般再也平凡不過、甚至『信手拈來』的自慰。卻被自己和週遭壓迫成:我不該有慾望、我淫亂、我吃飽穿暖就好,我不要想太多………

殘障者還能有性嗎

我曾經期待,在醫學領域的醫生或是從事殘障復健領域的醫事人員站出來教育社會:我們殘障者的專業復健裡,除了肢體的復健、心理建設和諮商外,也要呼籲社會大眾,殘障的性需求被照顧和滿足,實則也是對殘障者復健完整系統裡,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否則這套復健也是殘缺的。唉~這是我多年來的想法,但也只是空中樓閣,我還沒聽到有專業人士來呼應這想法。如果不認同打臉我也好,讓我清醒的知道-殘障者根本沒有性!

何時社會可以開化到,阿璋能坦蕩蕩談性不用再遮掩。照片為vincent(背對鏡頭)訪談阿璋。(家幗 /攝 — vincent/後製)

阿璋上陣

五十多歲的阿璋,因工作傷害導致癱瘓,從肚臍以下癱瘓。這苦難還導致婚姻也破碎了。16年來,除了要面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也還要品嚐孤獨。我們不是當事人,再有同理心也很難去全面體會,心中那傷口的痛。一如阿璋擔心我會笑他認定的不能再展雄風,身為一個男人,我何嘗不知道,這是全天下男人都擔心的『自尊』。有各式各樣的原因,有的人或許年紀輕輕就不舉,但人生就因此而『垂頭喪氣』?我要說很可惜,在我的生活中,認識了一些癱瘓的朋友,走過了病痛的摧殘,也慢慢領悟出,老天給我們障礙者特有的寶典-代償。說直接點,既然無法展現雄風,那我們何不開發大展身手-控爽的手技、把說嘴功力轉換成讓人消魂的口技、透過你的聲音操控對方的慾望。而愛別人同時,也要愛自己,自己的爽度絕不只是那話兒說了就算,拿掉男人的莫名的面子問題,去好好的開發自己的身體敏感帶-就從好好的去享受摸自己的身體開始,你會有機會感受,身體還有奇妙的觸摸快感,甚至領略凡人鮮少能領略的高潮絕技-顱內高潮。我和阿璋分享了這些,也希望他可以重新享受另一境界的愉悅。

完成x新發現

在服務結束後的訪談阿璋中,我感受他的擔心已然不存在了。他的表情也放輕鬆了許多~訪問中,他高興的說:『我找到G點了!』,一開始我真的是一頭霧水,哈哈~後來才知道他學到扣門的第一步—他找到女人的G點了!願他重拾信心,拿回男人的自信心,重啟性愛大門!

任務的一開始,我們都在擔心,但此刻也都安心。(面談義工vincent/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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