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天使】祝你生日快樂(性義工沃沃/文)

出發前,面談義工將申請人的資料整理給我,並且向我說明對方的生活概況與身體條件。主要是,他完全無法移動自己的四肢,包括頸子,只能以眼神與細微的說話聲,表達自己。另外,他是一個敏感,體貼,害怕麻煩人,而可能壓抑自己的人。面談義工告訴我,他最近身體狀況處於相對低潮,既想赴約又遲疑著,怕我們大費周章,又怕身體不適臨時取消反而傷害大家的好意。為了讓我放鬆,面談義工事先給了我充分的心理建設。我搭車抵達集合地點的時候,心裡並未如預期般緊張。首先是,他的代號很好聽,像小說裡的人物,有點戲劇化,卻又不太做作。再來,他很年輕,完全沒有性經驗,我知道自己面對的,不會是一個太世故狡猾的人。比較需要擔憂的,是他的身體。性行為及相應的生理反應,對一個虛弱且沒有經驗的男孩來說,會不會誘發立即的緊急狀況,是此行最大的變數。所幸,他的好朋友陪著他一起現身,為我解釋如何辨識他的身體狀況,倘若身體不舒服的話,應該怎麼辦。真是一個很棒的朋友啊。他說,他會在樓下待命,一旦有需要,就進門來幫我「解除」危機。

服務一結束,所有的義工仍不捨回家,找空地就討論起這次任務的得失和改進之道。辛苦了,手天使的義工夥伴們(由左而右沃沃.家幗.Welson.江江,而阿倫在忙,則沒有照片裡。另外,小易在拍攝,所以沒在相片裡哦)~(小易/攝)

委託人長得很清秀,很好看,皮膚乾淨細緻。可以感覺得出,他是一個受到足夠照顧,很有清潔感的男孩子。他不能動,四肢細瘦,可以說是標準的皮包骨,只能靜靜躺著,無法主動對我做什麼,一切只能由我主動。我先是撫摸他的裸體,再緩緩推進到親吻,問他「這樣可以嗎?」「那樣可以嗎?」他都說好。他的身上幾乎沒有肉,給人一種沒長大的感覺,雙手也不能移來移去抓取慾望,我只能盲目揣想他的感受。我猜,他對於我要做的那些事,以及那些事究竟是舒服,尷尬,還是癢,其實也並無概念吧。於是只能像個乖寶寶說,好。我親吻他的乳頭,他說好。問他喜歡嗎?他說還不錯。我也不知這是否僅僅出於禮貌。這經驗對他,當然是陌生的,但他又極為客氣,不會主動說他想要什麼,或更想要什麼。想想這也很自然,因為他就沒經驗嘛。於是我想,也許可以透過他勃起的程度,掌握他的感受。那確實是一種只能用手掌去測量的感覺啊。我告訴他,你的鳥鳥很漂亮。過程中,我親吻了他的脖子,肩頭,臉頰,耳朵,看見了他臉上泛起的血色,一種淡淡的玫瑰色。他閉著眼睛感受一切的樣子,純真而鮮豔。他有一雙美麗的眼睛,閉眼的時候,長長的睫毛濃密中帶著溼潤的質感。終於,他說出了他想要的:他想要接吻。好喔,那我們就來接吻吧。輕輕的,慢慢的,不要嚇壞他。一開始,輕輕啄幾下,在嘴唇與唇邊走走跳跳。然後,試著讓嘴唇交疊。接著,再試探性地伸出舌頭。對一個像他這樣純情的男孩來說,接吻是最性感的,我手心裡握著的東西可以感覺得到。

性義工沃沃除了服務受服務者外,還要在服務前和後,接受訪談;同時在服務結束後,還要寫出一篇分享文!性義工應該是全天下的義工裡,最辛苦了~向性義工致敬!(小易/攝)

面對他,我很保守。因為,我對他身體的強韌程度,絲毫沒有把握。我不敢做太強烈的事。也不敢晃動他的身體。就連出門前,本想噴個香水,都考慮到,化學的人工香氣會不會害他過敏,於是就算了。我問他,你想要擁抱我嗎?他說,沒辦法。於是,我也不太敢用力環抱他。在這樣一種「安全至上」的思維底下,我感覺,能做的能給的都很有限。而這樣一種保守的意識,隱隱的,讓我把目標設定在「追求高潮」這一點。事後反省,這樣的思維,主導了我的節奏,而這樣的節奏,對他來說,會不會太急了一點?不可否認的是,在他抵達高潮後,我的緊張感消失了。什麼都還來不急想,來不急收,我便馬上貼著他的臉,問他,「你的呼吸還好嗎?」他說好。心跳呢?也沒問題。有哪裡不舒服嗎?他說沒有。真是太好了。我做到了,他也做到了,我們一起抵達了,平安無事。於今回想起來,事情或許可以走得更慢,更長,更美一點,但我們還是一起做了一件原本不可能的事,破除了界線,這讓我覺得很感激。我覺得這整件事,包括他,其實反而給予了我許多,雖然我無法言明那究竟是什麼。

直到現在,只要閉起眼睛,我就可以想起他的臉,他臉上皮膚的觸感,長長的睫毛。還有他細緩而客氣的語調。結束後,我弄了熱毛巾,為他熱敷,擦拭。這事後的溫柔對我來說,帶著一種儀式性的溫暖,似乎在說,還沒結束喔,我不會急著離開。擦拭完畢,我側躺在他身邊,將剩下的時間聊完。聽他說著自己成長的過程,家人照顧的艱辛,母親的犧牲,以及他勢必有限,比常人更短暫的一生,我發覺自己直到這一刻,才正要開始了解他。而我們就在這「開始」的一刻,走向告別。原來這就是萍水相逢。時間到了,他的朋友與義工們進了房門,將他的身體立起來,我趕忙為他整理那頭被我抓亂的頭髮,抱抱他,親吻他的額頭,與他道別。回家後,我又重讀了他的資料,赫然發現,那兩天是他的生日。

祝你生日快樂!尼克貝宇。

(性義工沃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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