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障者談愛歧視下的情感生活(立報2006.5.12.)

記者陳怡君綜合報導】身心障礙者的愛情、婚姻與性總蒙上神秘面紗,真實存在卻不被看見。玻璃娃娃林煜智網路性愛被迫曝光,外界才訝然於「障礙者有性需求」這件事。廣青文教基金會執行長李燕以自身經驗抨擊,社會歧視身心障礙者,導致障礙者的情感生活備受壓力,困難重重。

 

滿足性慾觀念差異

李燕抨擊,台灣的社會服務將身心障礙者分為就學、就業、醫療……等等需求分割來服務,欠缺全面的關照。身心障礙者在就醫、就養、就業、就學會遇到的歧視問題,但至少有很多社工幫忙協助。情感的部份,則是目前服務體系最不足的。她指出,社會結構有不同的階級,同性戀的愛是被壓迫的,而身心障礙者的愛情,也是歧視下的情感生活。

李燕指出,近年來大量外籍配偶進入台灣,其中有將近六成是嫁給殘障者。以往肢體障礙者的男女婚姻比例差距沒有那麼大,但是自從外籍配偶引入後,男性的成婚率已經高過女性障礙者,而殘障女性在這樣的婚配關係裡,處境更加邊緣。

廣青基金會舉辦的圓缺影展曾以愛欲想像為主題,引進過一部片子,探討殘障者的性問題。片中描述機構裡一個重度癱瘓者對性的渴求。影片中有很多照顧者非常地排斥受照顧者的性需求,他們認為「難道還要幫他召妓嗎?」。李燕認為,不分東西方國家,對於要不要滿足身心障礙者的性慾,四肢健全者和障礙者的觀念是有差異的。

根據資料,法國很多機構照顧者,認為不應該提供性服務給有需要的殘障者,然而丹麥就有性服務者,身心障礙者可以去找妓女來服務他們,尤其是重度的癱瘓者。這些性服務人員當中有些是醫護人員轉任,因為丹麥覺得這裡面有一些專業,醫護人員比較知道如何幫助這些殘障。在圓缺影展另一部美國片《鐵肺人生》中,一位重度殘障朋友提到,在美國有「性指導員」,不過健保沒有給付,所以他很生氣。李燕回憶,直到那時他們才知道,原來國外有這樣的一個服務工作,當時對國內從事社會服務工作的人來說是很新的觀念與挑戰。

肢體障礙者的婚姻、感情、性應該要如何發展,已經有較多的討論,然而心智上面如果有限制的話,就算四肢健全,到底接不接受當事人參與性活動的權利又是另一個全然不同的議題。

國內課程過於狹隘

彰師大特殊教育系教師楊梅芝指出,國內啟智學校性教育課程設計,內容都從生理衛生教起。因為心智障礙者可能不知道如何處理自己的生理問題,青春期之後,學校教育工作者要處理女孩子的經期,面對男學生的勃起、自慰的問題。因此國內目前課程還是放在狹隘的生理衛生、認識性器官、性的健康或安全上來教導。

啟智教育性教育的開始,多是為了安全與保護,因為家長很焦慮,希望小孩子不要受侵害,所以學校教性態度或性觀念的時候,就會儘量地教她們「sayno」,怎麼樣說不要。然而人類本能對性的需求、對性的愉悅,不是sayno就可以去抗拒。從經驗發現,如果老師只強調sayno,學生就不跟老師講有人碰我,還是會自己去找喜歡的人。

楊梅芝透露,啟智學校的老師常會抱怨,在學校教學生說「陌生人危險,如果陌生人要碰妳的身體的話,一定要說不要,一定要離開。」但是學生無法理解「陌生人」的概念。對心智障礙者來說,你對她好的話,她會很感謝,因為碰碰觸她的身體會有很愉快的感覺,所以學生不會說「我不要」。面對兩難,在教學上究竟要教sayno,還是應該要教sayyes就是一個很大的挑戰。而在sayyes的過程裡面,要怎麼樣保護自己又另一種課程。

另外,心智障礙的學生,可能會有當眾自慰的情況發生。對老師來說,光是處理自慰或經期就已經忙不過來,更不用說教育學生,什麼叫做示愛的行為,什麼是叫做表達友善的行為,什麼是叫做親密的行為。

表達適當性需求

性知識、性行為、性觀念是性教育三大面向,對啟智學校來說,心智障礙者的性行為該怎樣處理都困難重重,更不要說必須呼應學生家庭期待與家庭文化又抽象、難教的性觀念。

至於伴侶關係,對心智障礙者與教育者而言,難度又更高。以自閉症為例,自閉症的特徵就是很難和他人建立社會關係,人和人的互動的能力薄弱,但是自閉症者的生理反應還是存在,因此幫助他表達適當的性的需求和性的喜好,也是下一步教育工作關懷的面向。

楊梅芝認為,社會允許的性,都跟婚姻或生育結合在一起,心智障礙者能不能夠進入婚姻?能不能夠扮演親職角色?目前尚無定論,而若要讓心智障礙者有滿足性的權利,就必須挑戰沒有婚姻的性,或者不生育的性行為,這些都要經過很多課程的設計,並說服家長認同。

學者進一步指出,心智障礙倡議團體多是用家長、老師、相關社會人士來幫忙代言,但是代言的力量非常薄弱,當事人的聲音就很難出現。因此讓心智障礙者為自己說話,說出自己的性的需求與想法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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